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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26

甘瓊英被人從馬車中拉出來,馬也已經從水中站起,她踩在車轅上,身邊好幾個人扶著,她卻先看向了溫雪玲的車駕。

她的車是被甘瓊英的車架撞到而側翻,溫雪玲大抵是嗆了水,被從車裡拉出來的時候,整個人都是懵的。

被活活嚇得小臉煞白,吐了好幾口水後,抹了臉一抬頭,正對上甘瓊英居高臨下的視線。

甘瓊英糊弄過了劇情,心口不疼,又泡了一下水,酒氣儘散,整個人神清氣爽。

她對著溫雪玲笑了笑,照著劇情裡麵“端容公主”把溫雪玲推水裡的台詞,不走心地說道:“就憑你,也想跟我爭?”

原劇情裡,端容說這幾個字時相當的陰沉惡毒,讓人聽了之後猶如脊骨有蛇蟲在爬。

但是甘瓊英此刻說出口,聲音甚至帶著些許笑意。

可恰恰是這渾不在意又高高在上的鬆弛姿態,把溫雪玲刺激得後脊一寒,濕透的薄裙被夜風一吹,她直接發瘋了。

“你是故意的……你是故意的!”

溫雪玲張了張嘴,又呸了一口,滿嘴的河中臟水,有股子難言的水草腥味。

她到底也是被嬌養長大,雖然外人都傳她性情極好,有大家風範,模樣更是南召最推崇的素雅清麗。

可在這月黑風高的“殺人夜”,溫雪玲也顧不得什麼涵養儀態,伸手指著甘瓊英,被侍從們扶上她的馬車車轅後,跳腳對甘瓊英道:“你是故意的!你這個惡毒的女人!”

甘瓊英挑了下眉,心說小白花女主你是不是崩人設了?

甘瓊英她自己都冇有發現,她有種非常神奇的特質,那就是任何人在她的麵前,都很難藏住真麵目。

駙馬驪驊如此,溫雪玲也是如此。

不過甘瓊英並冇有興趣和女主角繼續剛下去,走完劇情說完台詞,她的態度便立刻轉變。

指揮著自己的人牽著馬車從河道的斜坡爬上岸,甚至還指揮溫雪玲的馬車跟在她的馬車後麵。

溫雪玲忍不住又道:“你分明是想要殺我,少在這裡假慈悲,你就是個瘋子!”

她素白的小臉氣得通紅,因為今夜她是真的感覺到了生命受到了威脅,因此認定甘瓊英是想要殺她。

之前甘瓊英也用過各種惡毒手段,但是溫雪玲身為荊西郡主,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十次有八次都能讓甘瓊英偷雞不成蝕把米。

剩下那兩次也是她將計就計裝可憐。

一個被荊西王那樣“占山為虎,畫地為王”的人養大的掌中明珠,還真能是個嬌嬌弱弱不諳世事的小白花嗎?

但是一直占上風的她,從冇有像今夜一樣感覺到端容公主的威脅,因為這個瘋女人,竟然為了殺她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餌!

於是這本書從頭到尾都冇有暴露過的小白花麵具後的本相,被甘瓊英一場車禍給撞掉了偽裝。

溫雪玲身邊的侍從們拉都拉不住,她一直在跳著腳罵甘瓊英。

等兩輛馬車都上了岸,甘瓊英更是麪皮一變,不承認剛纔在水裡說過威脅的話。

隻說:“雪娥郡主息怒,本宮也冇有料到馬匹受驚,累得雪娥郡主受驚,改日定讓人登門致歉。”

“來人,給郡主拿件披風來,夜裡風涼,落水後失溫,容易風寒啊。”

甘瓊英事先讓人把隨身攜帶的,一些不能濕水的東西都提前放在橋上,這會兒可不是換了乾爽的衣物,啥事冇有麼。

而且她今夜既要回了一個價值千金的玉環,又試探了劇情能糊弄,整個人由內而外都得到了昇華,因此對著女主角溫雪玲的態度就格外的好。

但是這種好,看在溫雪玲的眼中,便是端容公主不僅失心瘋,還變臉如翻書,厚顏無恥不承認自己做下的惡事,隻一口咬定方纔撞車是意外!

“若當真是意外,不知端容公主哪裡能提前備下這些乾爽衣物!”

溫雪玲整個人像個應激的小白兔,紅著一雙眼珠子,拒絕甘瓊英的披風,一把扔在地上,質問甘瓊英。

甘瓊英:“……本宮放才停在橋上,正在發作本宮的婢女,斥她不懂事,竟給本宮拿瞭如此素的披風來,便將衣物一股腦都掀翻在橋上了。”

甘瓊英把謊話說得如同真事,搖頭晃腦道:“誰知道……哎,把馬驚著了,牽累雪娥郡主了。”

溫雪玲被氣笑了,這種荒謬的說法,鬼纔信!

但是她若當真咬定此事不放,又找不到其他的有力理由,畢竟這一次端容公主學聰明瞭,也不要命了,自己竟也跟著一起墜河。

溫雪玲冇法像從前多次一樣,讓端容自食惡果。

她氣得胸脯急促上下,被冷水浸泡後都冇覺得冷,又委屈又害怕,但是仍不甘示弱地瞪著甘瓊英,期盼她再失態,或者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,好被她抓住把柄。

怎奈何此時的端容,已經在悄無聲息之下,變成了鈕祜祿端容。

她的主旨是劇情能不走就不走,不得不走糊弄著走,除此之外,一切節外生出的枝杈,全部砍斷。

她之前還因為要走劇情,無奈把溫雪玲弄溝裡有些愧意,這纔給她也準備了一件披風。

見她不領情,也就算了。

於是她收起自己的善意,麵色一沉,便又是那個高高在上,目下無塵的端容公主。

她回手,扶住身邊銀月的手腕,伸手撫了下鬢邊,數了下掉水裡冇有少的金簪,這才懶洋洋地說:“既然雪娥郡主無恙,那便回吧。”

她上了濕漉的馬車,很快揚長而去,徒留被氣到變形的溫雪玲,在原地直蹦。

而甘瓊英一走,被鐘離正真派來,監視甘瓊英的那個屬下宋詞,並冇有再跟著公主車駕,而是回去向鐘離正真覆命,說的便是方纔在端容公主和雪娥郡主之間的“意外”。

鐘離正真正要歇下,聽了宋詞的話,沉吟片刻,輕嗤一聲。

而後麵上先前的擔憂儘數消散,道:“我當她真的轉性,還以為以後會很難辦,結果她隻是學聰明瞭,竟也學會了欲擒故縱。”

“對雪娥郡主戕害多次未曾得手,這一次竟是不惜連自己也搭進去……”

鐘離正真眉目桀驁,滿意端容的做法,篤定她還是愛慘了自己,畢竟她站在車轅上說的那句話,也被宋詞一字不落地轉述了。

因此鐘離正真要宋詞明日去派人去回覆三九,說他們擔憂的麻煩,已經解決了。

而後心滿意足地睡下。

殊不知鐘離正真自信滿滿,自覺已經把甘瓊英這個變數拿捏在手。

但是甘瓊英坐上馬車纔沒走出多遠,就已經拐離了回公主府的路線,直奔駙馬驪驊的駙馬府。

因為她聽府內傳回來的報告,才得知駙馬竟然這個時辰還未回公主府。

南召殷都夜不宵禁,但是折騰到這個時間已過三更,駙馬還不回家,肯定是跟她耍小脾氣,不肯回去了。

那可不行。

到手的財神不能丟。

而且今夜測試後的結果證明,甘瓊英急需一個完美的“藉口”,來助她躲避扭曲接下來的一係列劇情。

同時也能藉由這些辦法,設法扭轉她和驪驊之間的淒慘結局。

於是四更天,公主車駕自成婚以來第一次抵達駙馬府。

駙馬內院侍婢被鬨了個措手不及雞飛狗跳,又不能攆走,又不敢怠慢,片刻後整個沉寂的駙馬府燈火通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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