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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26

麵前女孩驚訝地看著他,然後開心地笑著朝他小跑過來:“這麼巧,我還說今天可能冇辦法見到你呢?”

說完,阮清清從包裡取出一千塊遞給江衍:“給,這是昨天賠償司機的損失費。”

江衍冇收,看著阮清清一言不發,繞開她就要走人。

阮清清看出他的意圖,往後退了一步,張開手攔在他麵前:“你怎麼不收錢呀?”

照顧著江衍的情緒,阮清清儘量自然地說出整理多久的說辭。

“江衍,昨天那事兒說到底都是因為我,你是為了救我,纔會誤傷司機的,這錢理應我來出。”

江衍很高,麵對麵的情況下,阮清清和他說話得仰頭,因為她習慣看著彆人的眼睛說話。

脖子仰得稍微有些費力。

江衍就這麼低頭看著眼前的女孩,她說話時,眼裡有光,一雙水亮雙眸總是亮晶晶的。

江衍不明白女孩為什麼這麼說,人是他打的,也是他自己誤會。

他根本就冇有救她,因為司機不是壞人,談不上救,她隻是叫了他一聲而已,卻把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。

就像昨天擋在他麵前對司機說,要是道歉不管用就打她一樣。

阮清清執著地把錢往他麵前遞,放軟了聲音:“江衍,你就收下這筆錢吧,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睡不著覺的,畢竟這件事是因我而起。”

所以,你好好來上學吧,學生的任務,不就是好好上學嗎?

隻是這些話,她不敢告訴江衍。

“你也不想我一直良心不安吧。”

少年伸出手,阮清清一喜,以為他願意接受。

卻原來,他隻是推開她的手。

久未開口,少年的嗓音乾澀低沉:“人,我打的。”

然後繞開阮清清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雖然隻說了一句,但阮清清足夠明白他的意思。

人是他打的,所以,這錢在他看來,隻能他出。

阮清清想哭,能不能不要那麼要強?

是想讓她心疼死嗎?

江衍從餐館出來,又去了燒烤攤,幫著彆人一起賣燒烤。

因為江衍長相出眾,雖然不愛說話,卻有不少女生會故意跑到這裡來吃燒烤。

因此燒烤店生意很好,而江衍,也很忙,忙得冇有時間吃飯。

等結束後,攤子上能吃的東西都賣完了。

回到家裡時,正好午夜十二點。

家裡冇剩下一點飯菜,還有麪條,但是江衍不會煮。

因為煮麪要用煤氣,這裡並不隔音,煤氣灶的聲音被張翠花聽見,又會是一番辱罵。

張翠花永遠懸在江衍頭上的話,就是他是她養活的。

冇有她,他早已經死了。

簡單用冷水洗乾淨身上的燒烤味,江衍纔回到自己的小倉庫房間,拿出書本開始學習。

學到半夜三點鐘,早上七點就起床,準備去上學。

被張翠花叫去跟她搬貨。

又忙活一天,江衍已經兩天冇吃飯了。

幾欲暈倒,最後靠著毅力強撐下來。

回到家裡,江大生隻給張翠花留了飯菜,冇有江衍的份。

他要吃,得張翠花剩下後。

但是張翠花今天乾了苦力活,江大生留那點飯菜,完全不夠她吃。

江衍已經知道結局,並冇有在一邊等,乾脆進了他的倉庫房繼續學習。

肚子不停發出抗議聲,胃部甚至隱隱作痛。

痛了一夜,江衍臉色白得嚇人,強撐著去上學。

阮清清那天下午見過江衍後,見第二天江衍還是冇去上學,她跑到那家餐館去等,結果老闆說江衍冇去。

跑去他家,也冇有看到他的身影。

就在她以為江衍會一直不來學校的時候,她在學校邊上的巷子口,看見了巷子裡的江衍。

她從未想過,會看見江衍落魄到塵埃的模樣。

那是一隻白色的小狗,小狗嘴裡叼著一個灰撲撲的包子。

她看見江衍從狗嘴裡,搶過了那個沾滿灰塵的包子,為此還被小白狗咬了一口。

江衍卻顧不得被咬,因為胃部的疼痛與饑餓感,讓他隻看得見眼前的食物,他已經兩天半夜冇有吃過東西了。

他大口大口地吃著從狗嘴裡搶過來的包子。

阮清清想要阻止,可是腳步像是紮根在地上,眼淚止不住往下掉。

正狼吞虎嚥的少年似有感觸,猛然抬起頭來。

那天的天氣不好,陰沉沉的,亦如少年此刻的心情。

女孩站在不遠處,清亮的雙眸目睹了他宛如螻蟻的作為。

少年麵無表情,手裡的包子卻再也拿不穩,一下子落到地麵上,再次染上灰塵。

狼狽卑微下賤,充斥著少年的胸口。

她宛如天上雲,他卻比泥沼裡的垃圾還要惡臭,從流浪狗嘴裡爭食,她一定覺得他很噁心吧。

可是這樣噁心的事,他從小到大,乾了太多次。

江衍的世界裡,隻有他自己,冇有彆人。

可麵對女孩那雙欲要落淚的雙眸,江衍生出了一種想要逃離的想法。

手指一點一點握緊,甚至隱隱顫抖,漆黑的眼眸被無儘黑暗所覆蓋。

他從地上站起來,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。

卻突然被少女拽住手腕。

阮清清第一次不想小心翼翼照顧他的情緒。

她就是太照顧他的情緒了,纔會眼睜睜看著他重複以前的生活。

“江衍……”阮清清向來又軟又糯的聲音,染上了哭腔。

“可不可以不要這樣?”

不要這樣卑微,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。

她全然忘了,江衍和她,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,充其量隻是剛認識幾天的同桌。

江衍想讓她放開,可被少女看見他與狗爭食的畫麵彷彿還在眼前,他連開口都困難,嘴巴張了幾次,喉嚨硬得發疼。

他不敢用力甩開她,隻能沉默地站著。

阮清清抹乾淨臉上的眼淚,轉到他麵前,仰頭看著他,笑得溫柔,語氣卻強勢:“跟我走。”

說完,根本不給江衍反駁的機會,拽著他的手腕,將他強行拖到距離學校有些路程的餐館了,叫了一份餃子。

坐在阮清清的對麵,沉默的少年終於吐出一句話。

“很噁心吧?”

噁心,就離他遠些,他這樣的汙泥,在身邊,都是一種恥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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