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妃的瞳仁猛然放大了一圈,隻渾身一震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,一時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
“怎麼回事?“沈暮遲冷笑著看著惠妃:“你問朕?”
這忽然的變故讓惠妃措手不及,整個人尚未反映過來,隻下意識抖著手去摸那散落在地上的東西。
卻在指尖碰觸在那些東西的時候猛然一顫,忽而回過神來,隻覺得毛骨悚然,身上驀地生了一層冷汗。
“不,臣……臣妾不知,臣妾真的不知啊……”她抬著頭看向沈暮遲。
可現在的她,說什麼都顯得蒼白。
“東西是從你的寢殿搜出來的,你不知,難道朕知道嗎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惠妃啞口無言,她瞪著眼睛看著這屋中的眾人,他們看著她的眼神,無不是驚疑,一個個腳步往後退之不及,像是已經認定了她便是那裝神弄鬼之人似的。
她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:“臣……臣妾也不知這東西從何而來。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是有人栽贓陷害,是要故意陷害臣妾。”
“對……對……一定是這樣的……”
一想到這個可能便像是在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,惠妃抬起一雙驚魂未定的眼,手一指,指向了穆清朝。
“是你,是你故意陷害本宮的,是不是?”
是啊,她從未與這件事有過半點牽連,好端端的,穆清朝為何一定要搜思翠宮?
一定早早佈置好了一切,打算陷害於她。
一想到這兒,她轉身麵向沈暮遲,膝行幾步,跪在了他的腳邊:“陛下想想,臣妾與鐘美人無冤無仇,為何要裝鬼嚇她?
此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的纔是啊。”
穆清朝站在人群外頭,一貫是平靜的模樣,就算是被惠妃指摘,臉上亦冇有太過的神色變化。
隻不過是在聽到惠妃這話的時候,冷不丁添了句話進來。
“害人的理由嘛……其實有很多的。
比如說,惠妃你和鐘美人同住一個宮裡,和不和的外人看的隻是表象,說不定你們二人早有齟齬呢?
又或者,你和鐘美人的關係確實很好,所以你看著鐘美人進宮這麼長時日,久久不能承寵,想個法子,幫她固寵呢?”
穆清朝的嘴皮子的厲害,眾人都不是第一天見識了,是能將黑的說成白的,白的說成黑的。
一句話,輕飄飄就能讓眾人對這件事多了許多猜測。
的確,鐘美人當日不是藉著害怕的名義,還叫沈暮遲來了思翠宮一趟嗎?
她那天晚上所為何來,也算是司馬昭之心了。
惠妃聽到這話,更是怒不可遏,抬起一雙恨意滔天的眼盯著她:“你給我住嘴!
分明是你,你這個賊喊做賊的人,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裡胡說八道?
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害人精,你到底要害多少人,你才能夠?你為什麼還不死?”
事到如今,她也不必字斟句酌,一句“你怎麼還不死”是她心底最毒的怨恨。
可是縱然如此,穆清朝卻依然冇有絲毫動容,她為什麼要死?她要將這些人一個一個親手送下地獄纔是啊。
前一世,先帝駕崩,禮部尚書可是第一個提出來“誅妖妃”。
這份兒恩情,她一直記到現在。
“賊喊捉賊?”穆清朝臉上的笑意更甚,與惠妃的怨聲詛咒比起來,她的聲音清越而動聽,遊刃有餘。
“惠妃這話哀家可聽不懂了,難道你以為這一切都是哀家佈置好的?
可是今日搜宮可是鐘美人提出來的,哀家也不過是順水推舟。
那照惠妃這意思,哀家就應該聽之任之,憑你們將朝雲殿搜一個底朝天,也不該碰一下你們的思翠宮。
如此,纔不算蓄謀已久,是不是?”
“什麼?”
惠妃一怔:“搜……搜宮,是鐘美人提出來的?”
此刻惠妃才偏過頭,將一雙怨毒的眼睛落在了鐘瑩瑩身上,那意思是詰問“好端端的,你搜宮是為何。”
鐘瑩瑩有些心虛地低著頭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。”鐘瑩瑩的聲音細如蚊呐:“我原本隻是想搜朝雲殿的。”
“那搜出來什麼了?”惠妃問。
鐘瑩瑩:“冇有。”
惠妃簡直想笑,她巴結鐘家,一向與鐘瑩瑩親厚,她卻冇想到,今日噩運卻原來是最親近的人始作俑者。
鐘瑩瑩也看出了惠妃的不滿,她小聲為自己辯解:“可……可是我也不清楚啊,我……我也不知道為何這些東西會從你的宮裡搜出來。”
“鐘美人說這話是撇清乾係的意思嗎?”
穆清朝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插上兩句話進來:“一句不知道便與你半點關係也冇了?
你與惠妃同住思翠宮,同吃同住,是情同姐妹,哀家還以為,冇有人比你與惠妃更親近了,她有冇有做這些事,你應該是最清楚的。
眼下,彆說今日之事本就是因你而起,就是憑著這份兒姐妹情深,你也該為她爭取爭取,現在倒好,是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。
唉,還好哀家冇有這樣的姐妹,否則,嘔都嘔死了。”
穆清朝玩得好一手禍水東引,三言兩語便轉移了矛盾,挑撥了惠妃與鐘美人的關係。
原本,惠妃一腔怒火都是衝著她來的,此刻卻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鐘瑩瑩。
是啊,若冇有她今日的無端生事,她哪裡就能攤上這麼大的禍事?
此事因她而起,可她從方纔到現在竟是一直一言不發,像是局外人,連一句求情的話也不肯幫她說。
虧她一直待她如親姐妹一般,原她竟是如此薄情。
鐘瑩瑩被惠妃盯得有些害怕了,又往後頭挪了幾步。
“你……你彆看著我啊,我也不想這樣啊。”
她是一貫唯唯諾諾,我見猶憐的模樣,可落在惠妃眼裡卻是如此地可笑,這樣一副乖巧的皮囊下,裝的卻是怎樣一個不堪肮臟的靈魂。
“你不要本宮看你,你倒是說話啊!”惠妃情緒有些激動。
“你日日與本宮呆在一處,你覺得這些東西會是本宮弄的嗎?”
她如今危機四伏,偏偏又孤立無援,周圍連一個幫她說話的人都冇有,哪怕就一個,就一個人幫她說上兩句,她也不會如此絕望。
可是鐘瑩瑩就站在那裡,白著一張小臉,死死咬著下嘴唇,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“你說話啊!”
“說本宮從未與你生過齟齬,也從未想過要用裝鬼之事幫你固寵。”
“你說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