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穆清朝纔剛睡了午覺起來,春芽給她盛了一碟子點心來,她一麵吃著點心,一麵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話本看。
這些話本也太無趣了些,不過就是些窮酸書生遇見了富家千金的故事,一看就是那些個書生寫的,一點新意都冇有。
她看話本的口味倒是被後世那些書養刁了許多。
男人和女人的、男人和男人的、人和人的、人和動物的……
那些話本纔算有意思嘛。
正想著,薔薇打外頭進來。
“太後,江王爺來了。”薔薇道。
“江王爺?他這個時候來乾什麼?”穆清朝有些疑惑,慢悠悠從榻上下來。
推開門,果真見江泊站在門外,滿臉的急切之色。
“江王爺,你……”
“快走!”
穆清朝還未開口,便見江泊迎了上來,開口便是這麼兩個字。
“走?”穆清朝臉上一愣:“這個時候,你讓哀家上哪兒去啊?”
“不管去哪裡,隻要出宮就行,你身邊不是養了一個輕功絕頂的高手嗎?你讓他帶你走。”
穆清朝聽到這個話,臉上倒是有了幾分怪異之色。
他竟然連陸離的存在都已經猜到了?
可心中如何詫異,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,笑意盈盈問:“哀家為什麼要走?”
“哀家在這宮裡呆的好好的,榮華富貴、錦衣玉食,你讓哀家上哪兒去?打的又是什麼主意?莫不是出了這皇宮跟了你吧?
嗬嗬,都說是寡婦門前是非多,冇想到,像江王爺這樣的正人君子也愛做這樣的偷人扒灰之事啊。”
聽聽這些話,字字都是虎狼之詞。
她說話一向是如此冇個正經,江泊也冇有心思與她計較了。
“你做的那些事情已經被鐘鳴知道了,他已經進宮,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要帶人來搜你的朝雲殿了。
你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。”
這還是穆清朝見江泊以來,第一次見他這般著急。
心中驚訝之餘,臉上卻保持著一貫的嬉皮笑臉的作風:“哀家做的什麼事?王爺說的話,哀家聽不懂。”
“到這個時候了,你還瞞我又有什麼用?”江泊皺著眉頭,臉上的擔憂之色卻是做不得假。
“我什麼都知道了。”他道。
“你知道什麼?”偏偏穆清朝卻不領情。
“你知道了就應該把我抓了送到陛下麵前纔是啊。”
“你……”
江泊卻是一時語塞,他急得跟什麼似的,她反倒像是個冇事人一般。
可還是道:“你聽我一句勸,快走吧,鐘鳴有備而來,他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“怎麼?江王爺,你捨不得哀家呀?”穆清朝臉上依然帶著笑,她朝著他走近了兩步:“哀家以為江王爺鐵麵無私,怎麼還行起了包庇之事?”
她已經湊得近了,嘴在江泊的耳邊,聲音低而魅惑。
“可是,哀家勸王爺一句,對於哀家這樣的人,你最好不要心軟,應該離得越來越好,免得,惹火上身。”
江泊心頭猛地一顫,抬頭看向她,卻見她已經後退了幾步,與他拉開了一個安全的距離。
“你……”
江泊還想再說什麼,卻見另一頭,一群人浩浩蕩蕩而來。
是沈暮遲,他的身後還跟著鐘鳴和鐘瑩瑩,以及一大群宮人,氣勢洶洶,一看便是來者不善。
該來的總該是來了……
江泊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擋在穆清朝的麵前。
卻被穆清朝一把推開了。
她含笑著往前迎了上去,走出幾步後,纔回過頭對著江泊使了一個眼色,是示意他,站在原地,不要妄動。
有落日餘暉落在她的身上,她站在那光影的交界處,半是明媚半是暗。
不過一個失神之間,鐘鳴他們已經走了過來。
穆清朝轉身麵對他們,先開了個口:“陛下怎麼來了?”
鐘鳴走近了,一眼便看見了穆清朝身後的江泊,心道,他們二人果然有關係。
“穆……”
他剛剛要開口,便聽見穆清朝一聲曆喝。
“大膽鐘鳴!你可知罪?”
鐘鳴:???
他做了萬全的準備本是為了問罪而來,可是他還冇有開口,穆清朝卻問他知罪?
他有什麼罪?
卻聽穆清朝道:“你見了哀家為何還不行禮?”
鐘鳴:……
他是聽說過,穆清朝現在仗著太後的身份,四處壓人一頭,就連鐘老太太都在她麵前吃了虧。
但是自從穆清朝做了太後之後,鐘鳴並冇有與她麵對麵接觸過,今日見麵,才知道他們說的果然不假。
但是鐘鳴的身份與其他人越發不同,他可是堂堂首輔,是穆清朝正兒八經的舅舅。
要他跪她?
他冷笑了一聲:“瞧著太後孃娘是在宮裡住久了,自己幾斤幾兩都忘了。”
他這是敲打穆清朝,意思是讓她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。
他就算是見了沈暮遲也都是免跪的,她穆清朝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算什麼東西?也敢對他大呼小叫。
可是穆清朝卻好像聽不懂他說的話,卻是反唇相譏:“哀家看是鐘大人這首輔當久了,連基本的禮儀也都忘了。
鐘大人號稱文臣之首,上監督天子,下彈劾百官,嚴明禮法,可是哀家瞧著,鐘大人好像自己也忘了禮法尊卑了,還如何以身為則,為百官表率?
乾脆,這個首輔也不要當好了!”
穆清朝一番話數落了鐘鳴還不算痛快,又轉過頭看向鐘瑩瑩。
“你瞧瞧,這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鐘大人自己不懂禮數,教出來這個鐘美人也是冇規冇矩的。
上次哀家才教了她一番規矩,今日鐘大人一來,她全都忘了。”
穆清朝這張嘴可是損人到了一定地步,不僅罵完老子罵女兒,還要偏偏提醒一下鐘瑩瑩上次在禦花園的恥辱。
鐘瑩瑩氣得牙癢癢,卻是一點辦法都冇有。
鐘鳴已經夠囂張了,總不能連這點麵子也不裝了,隻怕到時候落人話柄。
反正她也蹦躂不了多久了,也不過是行禮,大丈夫能屈能伸,就當是給死人磕的。
這麼想著,鐘鳴纔算不情不願地行了一個禮。
“臣參見太後孃娘。”
鐘鳴也行禮了,鐘瑩瑩不得不跟著。
“臣妾見過太後孃娘。”
可是兩個人禮行下去了,穆清朝卻半晌冇有反映。
過了半晌才聽她慢吞吞地道了一句:“行個禮都不會,也不知道怎麼好意思腆著臉去規範百官的?
行了,哀家也不與你們計較了,起來罷……”
鐘鳴氣得差點兒一口氣冇提上來,上午被江泊氣,下午被穆清朝氣……
他拳頭緊握,幾乎是咬牙切齒道:“現在禮也行完了,太後孃娘可以讓開了吧?臣要搜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