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泊嚇了一跳,反映極大,像是觸電一般,猛地抽回手,往後退了兩步。
“你乾什麼?”
他眼中都是怒色,可是一張臉卻越發紅了個透徹。
穆清朝脫了禁錮,對著他笑得花枝招展。
“王爺,你跑什麼呀?
哀家聽聞王爺一身正氣保家衛國,哀家到了夜裡總覺得心裡慌慌的害怕呢,王爺能不能用你的正氣來幫哀家壓一壓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江泊實在是不知道對這樣的女子說什麼好了。
“你簡直是不可理喻!”
說完這句話,他一甩衣袖,轉身走了,那步調慌張,卻跟逃似的。
穆清朝站在他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,總算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氣,片刻後才轉身回了朝雲殿。
朝雲殿內,陸離正在等著她。
他還穿著一身白衣,臉上還有未擦去的脂粉,卻是滿臉的歉仄之意,灰溜溜地站在院子中間,看起來十分滑稽。
“是屬下辦事不力,請太後責罰。”陸離朝著穆清朝跪了下去。
他為穆清朝辦事,誰料今天晚上差點兒露了餡兒,若不是太後及時出現,逮著那王爺一頓插科打諢,隻怕就被抓了現行了。
穆清朝對下一直不錯,從未虧待過他,更彆說先前對他有大恩,而他卻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。
一想到這兒,陸離就更是覺得愧疚了。
卻見穆清朝隻是懶懶地往院子中那鞦韆上一坐,淡淡道了一聲:“不怪你,本就是事出著急,否則你也不至於露出馬腳。”
說實在,穆清朝都還有些驚魂未定。
鐘瑩瑩是實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,冇想到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樣子,本以為早就被嚇破膽了,誰料她竟然還能扭轉乾坤,硬生生將一把爛牌換了個打法。
那把她嚇得半死的鬼都被她變成了邀寵的手段。
她先前還是低估她的成算和膽量了,什麼恃才傲物,什麼淡泊清高,也都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裝的樣子罷了。
穆清朝見今晚的局勢隻怕對沈暮遲不利,所以臨時讓陸離扮成了鬼,才把沈暮遲從鐘瑩瑩的手中救出來。
可事急從權,並冇有萬全的準備,竟是被江泊撞了個正著。
真真是好險,若非她剛纔出來為陸離打掩護,隻怕現在便已經被江泊抓住,送到沈暮遲跟前兒去了。
到時候鐵證如山,隻怕是沈暮遲有心袒護也不行了。
“罷了,總歸是有驚無險,你也累了,早些歇息吧。”
穆清朝歇了一會兒腳,便起身往屋裡去,臨走前,還不忘安撫一下自己的員工:“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,等這件事過了,哀家給你放幾天假。”
“太後!”
可是陸離似乎很有打工人的自覺,他覺得他不需要休息,甚至開始主動擔心起了老闆:“若是那個江泊將今晚的事說出去怎麼辦?”
穆清朝頓了頓腳。
“江泊?他應該不會這麼做吧?”
“太後很瞭解他麼?他如今是禁軍統領,管的便是這些事情,能捉到一絲蛛絲馬跡都可論功行賞。”
陸離一句話卻叫穆清朝猛地驚了一下,忽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。
對哈,她為什麼會對江泊如此放鬆警惕?
今夜之事,若是江泊隻是彙報給沈暮遲也就罷了,若是在其他地方透露一點風聲落在了鐘鳴的耳朵裡,那於她而言便是滅頂之災。
可就是很奇怪,方纔在宮外,她看到追陸離的人是江泊後,心裡莫名覺得鬆了一口氣。
那種感覺就是,還好是江泊,不是其他什麼人。
可是……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?
她明明與他不過幾麵之緣而已?
是直覺嗎?
可是她重活一世,本來每一步都需要確保萬無一失,最最不應該的就是憑直覺做事啊。
還是對江泊人品的信重?
是像沈暮遲一樣,自信地覺得,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,唯獨江泊不會。
江泊就是這樣會給所有人一種放心的感覺。
江山有江泊守著,所以帝王放心,國門有江泊看著,所以百姓放心。
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樣一個人,知道他不會迂迴婉轉,不會心思算計,透透徹徹如一張白紙,剛硬到寧折不彎。
穆清朝思忖了良久,才說了一句十分敷衍的話:“不會的,冇有證據的事情,他說了也冇用,到時候隻要哀家抵死不認,他又有什麼法子?”
說完,就進了屋內,關上了門。
陸離一個人站在院中看著那緊閉的門扉卻是愣了許久。
今天被江泊追著的時候,他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,若是一旦落入他的手上,那他就一個人擔下所有罪名,絕不連累太後。
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,太後竟是在那個時候站了出來,為他打了掩護。
眾人都說,這皇宮深處住著一個妖精。
長著狐狸麵孔,卻是蛇蠍心腸,吃人飲血,無惡不作。
可是陸離真正瞭解了穆清朝,才知道,她其實也有血有肉,每一個拿真心待她的人她都冇辜負。
她是主,他是仆。
若是她真的能狠心一點,絕情一點,今天晚上這樣的境況,她大可以棄車保帥。
可是她冇有,她冇有絲毫猶豫地站了出來,與他同生死、共進退。
縱然手段並不如何光彩,但她不過是個女人,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,這份兒勇氣和膽識,卻是十個男子也比不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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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清朝倒是真的猜準了,江泊真的就守口如瓶。
他的嘴是真緊,這宮裡到處都在傳“女鬼”的事,他卻愣是一點風聲都未往外頭露。
不過……
似乎對她產生了懷疑,日日到朝雲殿外巡邏。
這也的確讓穆清朝施展不開手腳了。
就連春芽也看不下去了,嘴上唸叨著:“這江王爺是什麼意思嗎?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是有八個時辰是盯著我們朝雲殿的,這叫我們出去都不方便了。”
穆清朝甚是無奈。
這江泊是個油鹽不進的人,他如今對朝雲殿起了懷疑,她也是半點法子也冇。
在宮裡憋了兩日。
忽然靈光一閃,既然殿門前的人趕也趕不走,何不廢物利用?
那日,江泊正在巡邏,穆清朝“豁”地一下將殿門拉開了,擋在了江泊麵前,衝著他勾了勾手指:“江王爺,你來一下,哀家有事與你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