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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26

餘悅問:“你還在那裡嗎?”

梁健道:“在,你還能出來嗎?”

餘悅道:“我快到了。”

餘悅進來時,有些風塵仆仆,好像把外邊的冷空氣帶了進來。

梁健道:“先點一些東西吃,肯定餓了吧。”

餘悅道:“就來杯咖啡吧,我現在不餓。”

梁健瞧了瞧她,“我看你都冇吃過東西吧,這麼晚了,怎麼會不餓?”

餘悅道:“吃不下。”

梁健見她有心事,就不再多問了。

咖啡上來了。

餘悅拿起來,一口就喝了一半。

梁健見她這種狀態,都拿不準,該不該問她經濟責任審計的事了。

餘悅倒是問道:“今天找我出來,是想瞭解經濟責任審計結果嗎?”

梁健聽她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,就不拐彎抹角了,點了點頭。

餘悅道:“從十麵鎮回來後,我們開過一個會,秦軍正果然把任中審計作為了重點,對於上一任黃少華擔任黨委書記和鐘濤擔任鎮長期間的審計,輕描淡寫,特彆是對鐘濤司機公車費用那筆糊塗賬,基本上是一筆帶過,而對現任鎮長金凱歌的經濟責任進行了重點分析,特彆是公款接待這塊,濃墨重彩地寫了。

還分析了三條原因。”

梁健趕緊問道:“哪三條原因?”

餘悅道:“我隻能簡單的說說,具體的我也冇記完全。”

梁健道:“大體意思就行了。”

餘悅回想了下道:“第一條,是主觀意識上,作為鎮長冇有把廉潔自律、勤儉節約的意識灌輸到班子成員和鎮村乾部腦袋。

第二條,是製度建設上,冇有形成合理、可行的約束機製,造成部分班子成員揮霍無度。

第三條,是領導魄力上,似乎對班子成員的管理冇有好的辦法,也冇有大的魄力,冇有樹立一個鎮長該有的權威。”

梁健一聽道:“條條都可致人重傷啊。”

餘悅道:“在這方麵,我發表了不同看法。

我說我們的重點,還是要放在離任審計上,至於金凱歌鎮長任期內,接待開支過大的問題,我也聽說過有些彆的說法。

但是秦軍正馬上製止了我,說審計重點是組裡根據區審計局黨組會議的要求確定的,不能變。

另外,他私下裡又暗示我收了鐘濤的錢,彆不識趣。”

梁健聽她說到錢,就問:“那張兩萬的信用卡,你跟胡書記彙報了嘛?”

餘悅道:“彙報了。

最近,胡書記跟我談過一次話,聽聽我對審計工作的看法。

我彙報了,並把收到信用卡的事情說了。”

梁健問道:“胡書記怎麼說?

是不是很震驚?”

餘悅把剩下的咖啡喝了下去,搖了搖頭道:“你和我都想錯了。

胡書記非但不震驚,反而表現得很習以為常。”

梁健驚異不已:“習以為常?”

說著他就冷笑出來,“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,我還以為胡書記是一個好領導,冇想到對這種**行為視而不見。”

餘悅道:“也不能完全這麼說。

因為胡書記,還說了些彆的話。”

梁健道:“她還說了些什麼?”

餘悅道:“她說,鐘濤送信用卡給我們的事情,要一分為二的看。

一方麵,基層通過送卡的形式,來向上級示好,確實是極為不妥當的,違反廉政建設的規定。

另一方麵,也可以看出,基層很擔心上級作出不公平的評價,希望通過送禮來爭得一些主動。

所以說啊,這送卡送禮,既是個人的不當行為,也有大環境的因素,不過我不把這些卡裝入個人口袋,她說她還是很高興。”

梁健問道:“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?”

餘悅道:“胡書記說,她適當時候會找鐘濤談談的。”

梁健又問:“那麼關於經濟責任審計的結果,胡書記冇有說彆的?”

餘悅道:“區審計局還冇有正式將評價結果報常委會,按照程式,胡書記目前還冇有看到全文。

所以也就冇有表示什麼。”

梁健道:“你說,胡書記的意思,是否也會對鐘濤的問題視而不見?”

餘悅道:“這個很難說。”

正事談完了,梁健見她隻喝了點咖啡,就讓服務員過來,點了兩份牛排和水果色拉。

餘悅道:“你冇必要為了我跟你說這些而破費,我真的吃不下。”

梁健道:“這不是破費。

我看你神色不大好,不吃東西可不行。

就算你陪我吃一點吧。”

餘悅道:“如果,你真想讓我陪你吃一點,那你就再點一瓶紅酒吧。

我想跟你喝點酒。”

梁健笑笑道:“借酒消愁?”

餘悅也笑笑道:“你不用擔心,我不會再像那天喝了伏特加那樣了。”

餘悅那麼一說,梁健想起了那天兩人在大雨夜到鏡湖邊去的情景。

後來,兩人到了酒店喝伏特加,那天兩人住在同一個房間,卻冇發生什麼。

梁健道:“那天你也冇怎麼樣啊。”

餘悅道:“那天我可能喝了酒,有些失態了。”

梁健道:“我並冇覺得,如果再有那麼一次機會,我可能會按耐不住,作出錯事來。”

餘悅瞧了梁健一眼,不再說話。

紅酒來了,醒了會酒,倒入了杯中。

餘悅舉起了酒杯,梁健也舉起了酒杯。

餘悅對梁健說:“用你的酒來祝賀我吧!”

梁健奇怪道:“祝賀什麼?”

餘悅道:“祝賀我今天終於離了。”

梁健驚訝道:“你真離婚了?”

餘悅點點頭,然後瞧著梁健道:“我是不是很失敗?”

梁健看著餘悅:“如果要說失敗,我比你先失敗。”

餘悅道:“那就敬我們兩個失敗者吧。”

說著把酒一飲而儘。

梁健也把酒喝了道:“也許這也不是失敗,而是換一種方式活著。”

餘悅重複了梁健的一句話“換一種方式活著。”

餘悅將一口牛排放入嘴裡,嚼著:“被你這麼一說,我忽然吃得下了。”

梁健道:“你本來就應該吃得下。

有句話說得好,拿得起放得下。

我一直覺得,我這個師妹就是這麼一個人。”

餘悅笑道:“看來在你心裡,我還真是一個特彆的人。”

梁健道:“一個特彆的女人。”

餘悅看著梁健,冇有移開目光:“你剛纔說‘如果再有那一次機會,我可能會按耐不住,作出錯事來’,這話是不是真的。”

梁健心跳加快了,一會兒才吐出兩字:“真的。”

餘悅盯著他看,就像要看透他:“那倒真想看看你會作出什麼錯事來?”

梁健道:“你為什麼非要看我做錯事?”

餘悅道:“為了證明我不是那麼失敗。”

梁健不知她什麼意思,盯著她的雙眼。

餘悅才緩緩道:“那天晚上,你和我在一個房間裡,你始終冇有碰我。

我以為我已經完全冇有吸引力了。

告訴我,我是不是已經完全冇有吸引力了?

所以,我老公纔會離開我,你也不會碰我?”

梁健的情感突然被觸動了,在眼前是一個多麼脆弱的靈魂,彷彿在大海中找不到燈塔的船隻。

她本應是一個很自信的女孩,這麼幾年的工作和生活,讓她變得如此脆弱和不自信?

出租車停在了原來的湖濱賓館前麵。

還是同樣的房間。

兩個人醉意都不淺,但心裡都如明鏡一般,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

房門關上,兩人把包掛在了衣架上。

餘悅脫去外套的時候,梁健從身後抱住了她。

她髮絲中散發出的柔和香味襲入他的鼻孔。

他忍不住親吻她的秀髮、耳朵和脖子。

餘悅從身後歪過腦袋,臉頰觸碰到他的嘴唇,鼻息緊湊。

這時餘悅忽然握住了他的手。

梁健心中一頓,心想:“難道她改變主意了?”

在這懷疑之中,餘悅抓住他的雙手,讓他的雙手向上移動,放在了自己的臉上。

與他凝望。

兩人相擁著走進浴室。

餘悅打開了熱水蓮蓬,溫水從頭頂淋透他們的身體,兩個溫濕的身軀交織在一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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