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靜瑤聲音一出,我心中壓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了。
周易煬眉頭一皺,還不等說話,解昀霄問:“發現什麼了?”
“初步確定死亡時間為五天前晚十點——也就是師父被刺的六個小時後。”
“腹部的刀傷是致命傷,失血過多而死亡。”
楚靜瑤站在解剖台旁,鎮定陳述。
“而其他傷口均有生活反應,是死前傷。”
楚靜瑤的手逐一指向我身上的傷口:
“四肢骨折,右臂有菸頭燙傷,指甲被拔,臉頰刀傷,腹部、肋間有毆打傷,後腦、額麵有撞擊傷,背部大片擦傷……這些從痕跡來看,應是死前六小時留下的。”
她每指向一處,氣氛就冰冷一分。
身體上有什麼傷我早已記不清了,在慘無人道的折磨中,我的記憶最先喪失。
剩下兩人卻十分凝重。
周易煬從進入法醫室的那刻,就擰起了眉頭:“六小時……就是說師父死亡和她被毆打虐待,是同時發生的事。”
此話一出,隻剩死一樣的寂靜。
“所以,不是小師妹開的槍。”楚靜瑤說。
“殺害師父與小師妹的,都是人販子組織的人。”解昀霄說。
這些天的委屈終於得以紓解,我緩緩歎出一口氣,隻覺渾身一輕。
我冇有殺害師父,我不是凶手,我對得起師父的教導。0
心中連綿的陰雲散開了些許,我抬頭,卻感到窒息般的寂靜。
師哥師姐們垂頭站在解剖台旁,彷彿懺悔。
他們每個人都靜靜的,像是為我默哀。
沉默的懺悔比身體的折磨還讓我難過。
我的師兄師姐是那麼驕傲的人,怎麼能為我低下頭呢……
“師哥師姐,我不怪你們,”我揮手,聲音顫抖:“你們是太在意師父了,我知道的……”
我的話像是水彙入江河,無人聽見。
沉寂的室內響起電話鈴聲。
周易煬接起:“嗯……新線索?”
他突然站直,引得另兩人側目。
“好,我馬上到。”他放下手機,正對上解昀霄疑問的眼。
“火車站抓到了宏仔的同鄉,正在審訊室等待審問。”
他正轉身,卻又一頓,俯身將白布拉過頭頂,聲音沉重:“對不起,小師妹,我是冤枉了你。”
我一愣,就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:“我會把殺害你和師父的凶手緝拿歸案,幫你報仇。”
說罷,他轉身就走。
我愣了一瞬,也跟了上去。
陽光正隨著他拉開的門傾瀉入室,我看著耀眼的光,久違的感到一絲溫暖。
審訊室。
高瓦數的燈靜靜亮著,是黑暗的審訊室中唯一的光源。
對麵的男人神色拘謹,眼神閃躲,身著灰撲撲的工地裝,與宏仔張揚的模樣大不相同。
我看這個男人,總覺得麵熟。
“男人自我介紹叫昌建,臨時工無業,與宏仔是同鄉,兩人相約三天前買票返鄉。但宏仔遲遲冇有出現,他就一直流竄在火車站大廳,今天因為逃票被抓。”審訊的協警簡單介紹。
周易煬問:“為什麼是三天前?”
“是宏仔說嘛,說他那天結束了事嘛,拿到了錢,就可以回家討老婆了嘛……”昌建肩膀縮著,一副害怕的模樣。
“什麼事?”
昌建抿了抿唇,眼神閃躲。
身邊的協警一拍桌子,冷聲:“說!什麼事?”
昌建瞟了瞟黑臉的周易煬,回:“就是警察找他做線人,隻要他給線索,不管對不對,都給他一大筆錢……”
此話一出,我頓時想到在哪裡見過他——
那天與師父追擊人販子時,我在街角看見過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