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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醒來

26

也許設想過很多次,但真正的蘑菇雲出現時,那一次次綻開的景象,是遠超想象的震撼——你可曾試過,在深夜,獨自走入狂風。

黑暗樹影瘋狂搖曳,你一個人麵對無邊空曠的黑暗。

這就是一個人麵對文明退去的大自然的感受。”

然而,我們一定要證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。

它一定有什麼目的!

“一個瘋狂的物理學家在你身邊跑過,衝刺地跑入濃霧中。

家人,朋友,寵物……都去哪了,你們去哪了?

這時,你會感覺,好像,很多以往最熟悉的事情,其實是虛幻的。

就在一瞬間,像一抹細沙,一吹就縹緲而散去。

飄散,飄渺……黎程醒了。

冷,陰冷。

——好荒涼的感受,這是哪?

想起來了。

還不如不醒來。

這裡,是他家鄉的中心城市。

記憶一幕幕跳轉,蘑菇雲,熱浪,塵煙,你所能想象最震撼的畫麵。

黎程捂住臉,用力搖頭,想甩掉一切。

他”啊!

“地猛烈吼叫。

這慘痛的記憶己經過去三十多天。

似乎隻是一瞬間,然而,隻有黎程才知道它有多漫長。

所有的原子時鐘,停留在2197年那天。

即便曾經是末世小說、遊戲、影視的愛好者,作為遊戲主播,他見過無數次那朵最”豔麗“的花朵盛開的景象。

然而真實發生時,一切都是如此不同、如此深刻的震撼……角落突然有動靜,破的板凳腿被撞倒了——”哐當“。

黎程迅速警戒起身。

一團黑影在跳動。”

吱吱“——原來是兩隻老鼠跑過去了。

黎程”愜意“的笑了。

他害怕,是的,他竟然有了一絲愜意。

是因為這巨大、慘烈的事實,這震撼的毀滅,己經遠遠超過他所能承受的!

他己經錯亂。

他己經無法理解這一切,他隻有震顫,隻有錯亂。

他用力拍拍頭。

一切都消失了,也冇什麼爭鬥了。

白茫茫大地好乾淨。

他撿起一截木棍,朝牆用力摔過去。

木棍”啪“地斷成兩截。

這是他所在的亞國與綺國發生的衝突。

衝突的最開始,每個人都陷入最激動的狀態。

他無法想象那些曾經平和的麵孔,此刻義憤填膺。

他也無法想象,自己當時竟然也陷入一種狂熱之中。

每個人都催促著更強的武器。

隻有少數聲音,說要保持鎮定。

卻都被嘲諷為懦弱,甚至是被說成另有意圖。

於是所有的聲音都催促著那個武器,那一件,足以改寫世界文明命運的、最最詭異的大殺器……那一幕幕不忍首視,逼得他從受襲的核心地帶——藍風市的城市中心不分晝夜、瘋狂逃出……或許郊區、人少的偏遠地區會好很多吧。

而這二十多天的見聞,又何嘗不是……怎麼會這樣,怎麼偏偏是如此孤獨地麵對一切!

怎麼偏偏跑去那裡,又活了下來。

否則何必孤獨麵對這些,何必去看見,那些……最最難以想象的場麵。

他用力捶了下地麵,幾乎把拳頭捶出血。

擦擦淚,又搖了搖頭。

努力讓意識清醒些,讓情緒回到平衡。

起碼現在,應該,不會再有那個武器發射了。

藍風市,己經變成一望無際的廢墟……這是個破爛的房間,一個冷藍色的房間,陰冷,潮濕。

但是也管不上了,起碼像是有點物資。

他來到了附近的臥室門前,輕輕推開門扇。

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人不禁心生憐憫——這應該就是一箇中學生的臥室吧,但卻顯得如此破敗不堪。

破爛的桌麵上佈滿了汙漬,桌子角落裡是一個被染汙的Miku初音未來玩偶。

儘管它身上沾滿了淤泥,那張可愛的臉龐依然清晰可見,這動漫人物仍燦爛地笑著。

然而,正是這種鮮明的對比,使得整個房間越發顯得荒涼與孤寂。

回想起昨晚疲倦至極,所以隻是粗略地掃視一圈後,便匆匆躲到沙發背後,緊緊裹住衣服入睡。

那一晚,他做了無數個慌張的夢。

首到今天清晨,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,黎程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。

他決定要好好搜尋,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物資。

於是,他首先走到了位於客廳的冰箱前。

打開冰箱——果不其然,西處塑膠己經被烤得黑漆漆的冰箱裡,都是己經被加熱熟透的食物,完全腐爛、發黴。

麪包上長著一層毛。

是的,發生那種事情時——雖然黎程一次也不願再提了——冰箱竟然會變成微波爐,一切詭譎的現象都可能發生!

黎程的目光突然被角落裡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——那是一個肉罐頭!

他將它拿了起來。

這個罐頭看起來有些奇怪,外殼己經微微鼓起,就像是被加熱過。

黎程打開了蓋子,一股些許刺鼻的味道飄散過來。

他仔細嗅了嗅,發現這股味道並不是很濃烈,心想:“也許這個罐頭還能吃吧……”不過為了保險起見,他覺得還是得先把罐頭加熱一下才行。

這時,一縷陽光透過那扇冇有玻璃的窗戶灑了進來,,首首地照射在水泥地上,形成了一塊方形的光亮。

那些原本隱匿在黑暗中的塵埃,此刻在陽光下清晰可見,它們隨著氣流緩緩飄蕩著,彷彿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。

回想起那幾年特殊的大學時光,以及自己曾經參與過的戰前青年人才特訓,黎程心中感慨萬千。

在段時間,他學會了許多生存必備的技能,比如基礎的求生技巧、戰鬥方法和簡單包紮技術等。

這些知識和經驗,至少讓他在麵對困境時能保持些許冷靜。

他明白,此刻要竭儘全力,用儘技能,探究這一切的真相。

把渺小的自我投入到宏大真相的探尋中去,才能打消無邊的孤寂和迷茫。

不多久,屋子中央,立起一個簡易的篝火。

不大的火苗燃燒著,上方架著幾根木棍搭建的架子,橫木下懸掛著一個鐵罐,裡邊煮著打開的罐裝肉。

黎程在幾個房間踱步,搜尋物資。

嘭嗙——偶爾會踢倒廢易拉罐。

黎程走進廚房,找了個勺子,擦乾淨,然後吃了起來。

外麵薄霧瀰漫。

太陽在磨砂玻璃般的幕布後,塗抹疲憊的橙色光暈。

他看了看馬上要冇電的智慧手錶,這大概是文明給他留下的習慣。

新的文明己經開始了……廢墟上的文明。

他知道,這是事關整個人類文明階段的事件。

他特彆想找到他的朋友們。

裝上物資,就趁著上午涼快些,繼續趕路。

罐頭、刀叉……順便拿上那個miku公仔……為什麼冇手辦……走之前,黎程把一朵小黃花放在了那個書桌上。

嗒嗒嗒——踩踏著塵土,臟了的馬丁靴,在街邊的地麵發出粗糲的聲響。

這馬丁靴,也是在當時毀滅後的商場撿來的。

他的衣服都莫名剩下了碎屑和布條。

黎程又陷入巨大的惶惑之中——為什麼,為什麼隻有自己醒來,還有那些景象,為什麼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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