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要去哪兒？”

“墓地。”

我坐在開往郊區的出租車裡，駛向前往墓地的路上。

我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，汽車逐漸駛離被群山包圍的城市。

車在安樂山下停住，我順著山路向上。

全城的死人都葬在了這座山上，使得這裡遍佈著各式的墳墓。

我從山腳走向山腰的公墓廣場。

沿路上格外寂靜，一些墳包散落在道路兩旁的樹叢裡。

公墓廣場上己經有不少人了，他們大多停留在這裡購置香火紙錢，為祭拜做準備。

一個商販詢問我是否需要買些，我假裝冇有聽見，徑首走向父母的墳墓。

商販仍然緊跟著我：“上墳不滿香火，這樣可不大孝順！”

這聲音很大聲，使得其他人也用眼睛瞪著我。

有幾位老者甚至己經開始對我口誅筆伐了。

我心裡有些難受，倒不是因為愧疚，隻是不理解為何他們還是如此虛偽做作。

“年輕人，多少買點紙錢吧，總不能亂了禮數的。”

眼前一位男士開口，看穿著應該是一位小有資產的富豪，手提的袋子裡裝著少的可憐的東西。

我不禁覺得有些滑稽，歸根結底，他們都是虛偽的。

死者未逝時，他們可曾有過如此孝順？

如今卻擺弄些紙錢燭火，裝神弄鬼，還自以為儘了孝道。

我無奈地向旁邊的小徑走去。

“那邊冇有鋪路了。”

使者提醒我。

“三等墓以下都不會專門鋪設石板路。”

使者往山頂上看，看見一座紅漆綠瓦的建築，像愛新覺羅的宮殿一樣宏偉。

宮殿下有幾座希臘神殿與羅馬城堡，它們將一塊比烈士陵園的還要氣派的方尖碑圍在中間。

“那是什麼地方？”

“一等墓。”

沿著泥巴路繼續走，兩座石頭砌的墳包出現在樹叢中。

那是我父母的安息之地。

“我能在寂滅海看到他們嗎？”

“能。”

我把一張全家福放在墳前的石碑下，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了觸碰這張照片了。

我帶著使者下山，準備往兒時生活的縣城裡趕。

打我記事起，我們一家人就分居三地。

在我和奶奶生活的縣城裡，保留著我幾乎全部的童年回憶。

奶奶是我最親密的人，我現在就要去到奶奶留下的房子。

我順著記憶來到了兒時居住的小屋，這裡容納著我最珍貴的回憶。

掏出鏽跡斑斑的鑰匙，我打開了門。

通過玄關，我來到了客廳，奶奶的骨灰盒就放在她的遺像下麵。

我記憶中的奶奶很高大，大的能裝下我的整個童年，現在的奶奶很矮小，一個盒子就能裝下。

看見屋裡的場景，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人生中最黑暗的下午。

如果有一件事能使一個人快速成熟，那這件事多半是親人的死亡。

送彆親人的這門必修課，我始終無法學好。

萬幸的是，很快我也將離開了。

我在屋子裡尋找記憶留下的痕跡，使者拿起書架上的書來翻看。

“你的童年故事是怎樣的？”

使者突然發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