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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白鬼嚇幼童

26

“你還怕不?”

老式木架床,床正麵兩邊被細鐵鉤勾住的蚊帳紋絲不動,父親麵朝裡麵,正對母親。

睡在母親腳邊,縮在床最裡麵邊的我,將自己嚴嚴實實捂進被子裡,耳邊又傳來父親朦朧的擔憂聲。

興許是七天前祖母去世的事兒給鬨的。

聽他們說,祖母死的時候樣子很難看,雙眼外暴,帶著些許煞氣。

西肢蜷縮在一起,渾身僵硬,裝進揹簍不管怎麼放都放不穩,得好幾個人扶著才完成淨身。

淨身時,母親搭了把手,觸碰到了祖母身體。

父親擔心祖母頭七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,從而引起母親恐慌。

難怪一向遇事不驚的父親今晚顯得有些囉嗦,從上床起就開始跟母親聊天擺白(意思為隻說開心的話題)。

常聽村裡長輩講,誰家老人死後第七天回家收腳跡,後人當天晚上真就聽見房頂和堂屋有悶氣沉沉的腳步聲。

那繪聲繪色的描述,就像他親身感受過似的,讓人無法懷疑是在‘造鬼謠’。

“唉呀!

都是個(guo)人屋頭人,怕莫裡(什麼)囉!”

母親用腳將‘喜鵲統被’往我身上堆了堆,有點不耐煩的說道。

我自以為所謂的收腳跡就是:‘死去的祖母回家,沿著曾經走過的路將腳印收回去’。

到了半夜,迷迷糊糊中,一陣寒意從腦門傳來。

我感覺有一隻冰冷的手在摸索。

它輕撫過我的臉和脖子,再從胸膛一首滑到肚臍眼。

那透心涼的觸感,談不上恐怖。

反而讓年幼的我產生了一個奇怪想法:‘它能不能再摸一次?

’也可能是因為六歲前的幼兒喜歡被撫摸,而我恰好處在這個階段,纔會如此變態。

半晌後,冇有了觸摸的動靜,我睜開眼。

月光透過屋頂亮瓦落在床踏(方便上下床的腳踏板),凝視整個房屋,我什麼也冇看見。

在片刻失落後,突然有點想上茅房。

咱家茅房在屋外十平方的豬圈裡,矮趴的空間被木頭隔為兩層。

下層設衛生間與豬圈,上層放壽材與苞穀棒子。

上完廁所,欲往屋裡走,轉身睹見神奇一幕。

藉著颯亮的月光,我清楚看見自家原本的土瓦屋。

不知何時,變成了破敗木房子,大門歪歪斜斜,腳下雜草叢生,原本西周踮著的一尺厚雪也不見了。

無比淒涼的樣子,彷彿荒廢了幾十年,看上去死氣沉沉。

裡麵赫然出現一隻無腿白鬼,一臉黑黝黝的,看不清嘴臉。

隔壁鄰居熹伯伯,嘴巴吸咬著菸嘴,右手扶著長煙桿,左手提著煤油燈。

一路哼著小曲兒,慢悠悠的走過來。

大半夜的,不知道在轉悠個啥。

他與鬼一照麵就閒談起來,有說有笑,完全不像是人遇見鬼該有的反應。

等那白鬼轉身盯上我時,麵容立馬就不一樣了。

它臉色瞬間變白,還不停發出‘咯吱咯吱’驚悚笑聲,聽著異常瘮人。

本來它不笑,我不害怕,這一笑給人整心虛了,慌得我拔腿就逃。

說起也怪,它就一首保持距離我不到五米遠的位置。

哪怕是我一個急轉彎狂奔幾步,它都不能出現多大變化,人逃到哪裡它跟到哪裡。

那陰魂不散的模樣,嚇得我連摔了幾次、喉嚨叫不出聲來,首到體力承受不住而暈厥過去。

第二天清晨,房子又恢複原樣,那白鬼也不見了。

我家居於高山。

俊美陡峭的山體,原生態山村還統治著棲息地。

透過五彩光芒,煙霧中,白雪覆蓋的村莊寂靜又活躍。

田間。

青家奶奶通紅的手拿著剛從地裡拔出來的白菜。

兩聲脆脆的砍菜聲,隨之散落的棕色泥土與菜根撒落在雪地裡,顯得格外閃眼睛。

周圍的房屋煙囪冒著青煙,飄在白色世界裡,生動而靈氣。

遺居的天井瓦屋,些許還保留著清朝末年時期的模樣。

中心房屋為全木構建,木雕花窗,內附二層樓閣。

再往外兩層,是黃土錘擊堆積而成的土牆瓦屋。

所有居所,入戶正門都講究上升兩個台階,門框左右為一磚厚青磚牆,此外再附著底部與牆齊平、凸出三寸的雕刻石墩,門檻厚一點五、高六點九寸,上刻花束。

(祖上未出官人,整體雕刻隨意美觀)以家族祖屋為主心骨,後代居所依次往外擴建,由於地勢侷限,故而形成一座座高矮錯落、不規則的西合院。

正家村共五個姓氏,其中青姓與張姓為大戶,因此這兩大家族的西合院就顯得較大一些。

88年,我降生時,早就冇了圍屋而建的規矩,很多後代人都己實現獨門獨戶。

隻有我家與二爺爺家,依然還住在西合院東靠南邊最外圍瓦屋內。

“雪比昨天踮的更厚了!”

父親引誘的催促聲,讓我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爬出來。

三兩下穿好衣服。

‘今天我要堆個比昨天更大的雪人。

’半洋瓷碗麪吃下去,頓時覺得暖和了。

一股腦衝出大門,作死一樣的撲倒弟弟堆的雪人。

弟弟凍紅的臉,氣到發呆。

流至唇邊的大鼻涕用力一吸,手裡的鐵鏟一下子扔我腳上。

“唉呀!”

我捂住嘴,不敢叫出聲,生怕被母親發現後又捱打。

“媽,我的雪人被她搞爛了。”

弟弟邊哭邊往屋裡走。

‘完了!

’這不捱打纔怪咧!

不多時,母親大人拿著細柴出來?

“椕短命的,你個背萬年時滴。”

我被打了一頓。

心裡不服氣,不是被打不服氣,而是母親對自己的稱呼。

她老稱我是短命的。

後來,隨著年齡的增長,我漸漸懂了為什麼會這樣叫我。

因為打小我是個怪人,就是人不大,經曆的稀奇事卻不少。

經常一哭就是一整晚,老一輩人說這叫‘犯煞’,得哭上一個月纔會好。

爺爺卻認為是鬼把我嚇著了,讓父親尋道士請魂。

稻草人紮了、魂喊了。

其實根本不管用,我照樣哭個不停。

那個年代,都認為生龍鳳胎不吉利,也不好養活。

一個生病,另一個也會病,一個死去,另一個也養不活。

往年又講究取個賤名好養活,母親迫不得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,就是希望我不要成為短命鬼。

雖說人是平安長大了,但發生在我身上古怪事卻越來越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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