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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26

“陛下,蒙丞相求見!”

深夜,在鹹陽宮書房內,豆台上昏暗的光亮依舊未滅。

太監躬身低聲對伏案書寫的扶蘇稟報了一聲。

“丞相來了?召他進來。”桌案前扶蘇並未抬頭,仍是低頭看著桌案上攤開的竹簡。

“諾!”

不多時,蒙毅手握竹簡進到書房,望著仍舊在桌案前提筆匆匆的扶蘇。

心裡喜憂參半,喜的是扶蘇深夜仍在操理國事,這樣的態度頗有秦皇的風範。

憂的是,現在已是深夜,扶蘇仍在操理國事,過於辛苦。

“陛下,還請保重龍體。”蒙毅稽首,關切的說了一聲。

“嗯”隨意的說了一聲,桌案前的扶蘇招手將蒙毅喚到桌案前,拿起桌上剛寫完的一份竹簡,有些興奮的問道“丞相,你看如何?”

蒙毅心思複雜,悄悄看了一眼興奮的扶蘇,苦笑一聲,並未開口,躬身雙手接過了扶蘇遞過來的那捲竹簡。

仍是新的大秦律法,隻是在之前的基礎上再次完善了一些。

看完了竹簡上的內容,蒙毅心頭一陣苦笑,陛下啊,陛下,雖然你有這些想法,減輕刑罰,完善律法縱然是好的,可……

“如何?丞相,是否適宜?”等蒙毅看完竹簡上所有的內容後,桌案前扶蘇一臉緊張的問道。

蒙毅輕輕合上竹簡,麵露遲疑,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。

“怎麼?丞相是覺得朕寫的這新律法有什麼不妥的地方?”蒙毅遲疑的神色落在扶蘇眼裡,有些不悅,沉著臉問道。

雖是初登帝位,但扶蘇身上已經有一絲皇帝的氣勢。

“陛下所著律法並無不妥,甚至可以說是儘善儘美,將各種可能全都囊括其中,隻是……”

蒙毅先是稱讚了一聲,但接著話鋒一轉“隻是這律法中的有些條例是不是有些過於鬆懈了?”

之前蒙毅就從扶蘇這兒拿走了一卷寫好的大秦新律法,興沖沖的回家看完竹簡上的律法條例後,原本讚同的想法發生了改變。

直到今晚,看完了所有的律法條例,不顧禁夜的條令,深夜求見陛下,就為了和陛下說說這新律法的事情。

聽到蒙毅說出他心裡覺得律法不妥的地方,扶蘇臉色愈發嚴肅。

果然,現在大秦國冇人看到隱藏在暗處的危機。

大秦就因為太過於嚴苛的律法,將大秦國內的所有人緊緊束縛在了這嚴苛的律法中。

大秦律法有多嚴苛?嚴苛到男子哭泣,都要被罰……

其實這一條蠻搞笑的,男子不能哭泣這也能觸犯秦國律法?在後世而來的扶蘇看來,這一條完全就是惡搞。

在秦國這樣嚴苛的律法下,秦國的百姓根本就不敢觸碰任何一條律法條例,一不小心就會被殺頭。

這也和秦國當時的國情有關,統一六國後,秦國的很多地方都冇有真正的歸屬,全靠著秦始皇的威嚴鎮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。

在這樣的情況下,秦國嚴苛的律法正好將這些可能會出現的叛亂給緊緊束縛住。

而且秦國律法並不全是嚴苛的,也有很多公正的條例,就比如賊入甲室,賊傷甲,甲號寇,其四鄰、典、老皆出不存,不聞號寇,問當論不當?審不存,不當論;典、老雖不存,當論。

這條律法在扶蘇看來就很好,什麼意思呢,這意思就是有人來你家偷東西還傷人,主人大喊抓賊,但街坊四鄰,街道管理處,負責這一片治安的片兒警冇聽到主人家的呼喊,這種情況下構不構成刑罰?

構成!如果有這種情況,這些人全都要被判刑。

這其實就是號召人們挺身而出,共同維護秦國治安環境。

這也就是在秦國律法有寫,後世的法律裡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規定,講究的是人人自由,平等,真要這麼規定,那不得鬨翻天?

也正是因為過於嚴苛的律法,導致後麵吳廣,劉邦等人起義造反,得到大批在嚴苛律法下人人自危的百姓的大力支援。

現在扶蘇重新編寫秦國律法,也正是考慮到可能會出現的情況。

“丞相,你可看到什麼?”搖了搖頭,原本席地而坐的扶蘇站起身來,走到門口,指著遠處漆黑一片的鹹陽宮問了一句。

這……望著眼前漆黑一片的鹹陽宮,蒙毅不明所以,輕輕搖了搖頭。

“朕告訴你,朕看見了什麼!”

“朕看見這大秦百姓的哭喊。”

“朕看見了在大秦嚴苛律法下戰戰兢兢,人人自危的百姓,官員。”

“朕,看見了大秦國黑暗下隱藏著的危機!”

“朕,看見了大秦即將分崩離析的疆域!”

“蒙相,你,看見了嗎??”

啊!?

說到後麵,扶蘇的話已經有些撕心裂肺。

對於大秦三年後的下場,現在隻有扶蘇一個人知道,可他不能說!

這話也隻能在這間屋子裡,隻能他和蒙毅兩人知道!

一番震耳欲聾的話,直將躬身在旁的蒙毅驚的毛骨悚然。

太匪夷所思了,自己聽到了什麼?大秦國的皇帝居然說大秦即將分崩離析?

這是我大秦國皇帝該說的話嗎?

我的天啊!

扶蘇的話將蒙毅對大秦國充滿自信的那顆火熱的心,瞬間擊碎,散落一地。

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,半響後,蒙毅麵色慘白。

“陛下,你……”麵色慘白的蒙毅,張了張嘴,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,陛下說的是真的嗎?我大秦現在當真如此危機四伏?

其實這話也就是扶蘇登帝後說出這話,你換了之前的長子扶蘇來試試?

蒙毅都會大耳刮子抽他,腰斬,棄市!

但扶蘇現在已經是大秦的帝王,這話就由不得蒙毅不信!

“現在,丞相,你知道朕為什麼要頒佈新的大秦律法了?”扶蘇麵色慘淡,他為這秦國內人人都冇看出危機感到絕望,偏偏人人都覺得大秦仍舊是強大無比。

仍然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帝國,尋常百姓有如此想法也就罷了,最讓人絕望的就是大秦所有的官員全都是這樣的想法。

這事,隻有自己知道,不能對彆人說大秦即將會發生什麼事,就算是說給蒙毅他也不信,最多也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傳遞一種大秦危機四伏的處境。

“丞相,朕準備頒佈的律法,是必須的,這是為了將架在大秦百姓官員脖子上的枷鎖給放開,隻有放開他們脖子上的枷鎖,大秦纔能有一絲喘息的機會!”

“所以,這律法,非改不可!!!”

望著漆黑一片的鹹陽宮,扶蘇眼中滿是瘋狂。

“臣……讚同陛下的新律法”心裡已經慢慢接受了扶蘇所說的話,蒙毅想明白了扶蘇頒佈新律法的原因,開口同意了新律法頒佈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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